季沉川

like air

【异坤】天命(中)

七夕快乐!

祝有情人(异坤)都长长久久

很努力了但是还没写到甜的部分...

大家坚持一下!


前文

如果爱

天命(上)


——————


一直延伸到远处的灯与两边单调而相似的景色,给王子异一种这条路没有尽头的感觉。

车在路口停下,王子异握住方向盘,回忆又涌现上来。曾经,也是这辆车,也是自己坐在驾驶座的位置。旁边醉了酒的人儿向自己靠来,两个人的距离拉的很近很近。他将这只不乖的小猫扯过来亲吻,他们交换唾液,肢体纠缠。那个人渴求他犹如搁浅的鱼渴望海水,笼中之鸟企盼天空,他也在这场情爱的盛宴中吻到心迷意乱。后来的白床单上,一人热切地索取,另一人轰轰烈烈地献身。

王子异记得那一晚的月光,与他看向自己的眼神,温柔而决绝,如一生最后一次的凝望。

就像大梦一场。



他甩了甩头,将纷乱如麻的思绪摒弃在一旁。太阳穴突突跳动,他不能再想这些了。他看向一旁空荡荡的座位,总觉得整个人也空荡荡地少了点什么。心处于这样的空旷中,却无中生有地疼痛。

他稍微开了一小片窗。寒冷从绵长的夜色中漏进车内,伴着一点风与细密的雨,似冰冷的爱人唇舌相抵,肆意缠绵。透过车窗向外望,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大半深蓝色的天空。

或许此时,那双陷在空虚沉寂中的眼睛,和他在寻找同一个月亮。



——————



王子异的车在郊区的一栋房子前停下。他怔怔地看着青灰色的墙面,觉得眼前的建筑似曾相识。


他们唯一的那次欢爱过后,蔡徐坤曾经用社交软件给他发过一条消息。

他说,我要搬家了,能来看看我吗。



王子异看完,想了想最近手头的一堆工作,迟疑了几秒,将手机搁在一旁,准备稍后安排一下行程再回复。

不凑巧那天他忙到了很晚,回到家,再打开聊天框时,自己已经被对方从通讯录中删除。对于此事,王子异的不解与莫名的烦躁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冲淡。


他永远没有机会得知,蔡徐坤那天是如何抱着手机一遍遍地刷新,看着自己的消息石沉大海,一点一点地心灰意冷下去。

在删除通讯录的同时,他的眼泪也一滴滴地掉了下来。

他原本不是这样脆弱的性格啊。

他不该这样的。



之后两人就再无单独的见面。后来蔡徐坤的经纪人打电话来和王子异提起时,他才想起,蔡徐坤搬出的那套房子,是以自己的名义赠送给他的。

经纪人带王子异去看蔡徐坤原先住处时说,蔡徐坤住在这里时,每天都把房间弄的整整齐齐,就生怕哪天你会来,待的不顺心。

那些凌乱而破碎的记忆中,有多少被他忽略或遗失的爱意,都随着蔡徐坤的离开封存在过去的时光里。



后来经纪人发来一张蔡徐坤的新住址的相片,也就是眼下王子异面前的建筑。

那时旁人不明白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,直到现在,也鲜有人知他们已断了联系。




王子异在门前驻足。远处的天空传来隐约雷鸣,一场这个季节少见的大雨将落未落。

咚,咚,咚。

他敲了三下门。

等待片刻,无人应答。


四周一片沉寂,呼啸的风声过后,与他一同待在此地的,或许只有一墙之隔的那个人。


王子异突然不明白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。

他告诉自己,这是为了公司有更好的发展,为了这颗足以闪烁许久的星星不要就此湮灭,为了蔡徐坤未来的大好前途。

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。


什么私心呢?



他以为自己从一开始就把两人之间的定位划分的很明晰,他沉稳温和的性格底下藏着通透而冷漠的目光,看遍商界的尔虞我诈,尝过娱乐圈的纸醉金迷,再抽身而去。他每日结束工作坐在办公楼顶层的落地窗前,欣赏夕阳西下,规划好人生的下一步。



他不缺权力与金钱,更具有常人难得的眼力与魄力,但唯独少了一点,学会去爱的勇气。

当王子异发觉他已经在有意识地麻痹自己,把一切的所作所为都套上大道与大爱时,那些一直以来隐秘的、不可告人的情愫,也正暗自抽根发芽。

然而似乎一切都晚了些。





王子异拿出周锐给他的房门钥匙,深吸一口气。

门是新门,尚未发出那种吱呀的声音。



屋内像是长久未通过风,有一股淡淡的霉味。客厅没有开灯,却也看得清布设的家具极少,只有简单的沙发与桌椅。

一些发皱的衣物挂在沙发上,地面凌乱地散着许多瓶瓶罐罐,桌底下变形的易拉罐还残余着酒味。瓷白的地板上一滩干涸的褐色液体格外醒目。

王子异俯身去看,像是谁的血迹。

他猛地想到周锐和他说的那段话里,那个人奋不顾身地攥紧玫瑰胸针,被玻璃碎片割伤,流了一手的血。当时听了更多的是震惊与担心,现在真正到了屋内,看见了这些代表曾经发生的种种的痕迹,他不由觉得心一下下地抽痛。



他沿着那些破碎的瓶罐,缓缓地走到卧室。

门敞开,灯却熄着。窗帘开了一条缝,但今晚没有月亮,不会有光洒进来。

那个身影背对着他,蜷缩在床的一角。


他看起来是那么消瘦,像是只占了四分之一的床。全身只套了一件很薄的长罩衫,堪堪盖住大腿。苍白的脚踝交叠着,安静的伏在那里。



王子异站在门口望着他,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凝固。他迈出腿一步步地靠近,直到两人之间只剩半个床的距离。

他像是察觉到了人来,迟缓地往更加远离来人的一角缩。



王子异听见他开口了,嘶哑而细微的声音,和记忆中清沉的声线交错又分离。


“周经理,你走吧。”


蔡徐坤没有听见回应。他不转身,只是不安地动了动身体,更轻地说。


“我说过了,我不会去医...”

“坤坤。”


王子异像在叫他,更像是一声叹息。



蔡徐坤的身体猛地僵硬,像是怀疑自己听错般,抓着床沿艰难地起身,看向他的方向。屋内一片黑暗,但王子异近在眼前的,自己曾经在梦里描摹过无数遍眉眼,不会骗人。

而王子异也看清了蔡徐坤的模样。



那张曾经匀称的脸瘦得下巴削尖,两颊一点肉也没有,仿佛一个巴掌就能盖住。头发像是很久没有打理了,如这个季节的草般干枯。肉感的嘴唇还是原先的模样,却开裂了好几处。



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王子异,便垂下头去。


王子异长久地望着他,望着深陷的青色眼窝,望着突出的锁骨,望着这朵曾经为他盛放的玫瑰。

他无法想象这些日子,蔡徐坤是怎样度过的。如何一日日地在这间毫无生机的屋中吃饭——或许根本没有好好吃饭,生活,如何望着西边夕阳像生命中的光芒一日日落下,如何一遍遍问自己,明天会好吗。

如何在夜间经历混乱的梦境,熬过一个个失眠的夜晚,再看着太阳慢慢升起。

但他的世界的光,却像是不会再亮了。


王子异回过神来,才发觉自己几欲落泪。





王子异去到蔡徐坤面前,伸出一只手想摸摸他的脸。蔡徐坤却把头别到了另一侧。

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,无可奈何地收了回来。

这种窒息般的沉默中,挂钟走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。


已是深夜了。






“坤坤。我...来看看你。”

“你怎么...瘦了那么多。”


他把声音放的很轻,像一不小心就会压垮面前这件,苍白而易碎的艺术品。


蔡徐坤突然觉得很悲哀。临行前,曾经自己是多么希望王子异来看看他,他努力往前走了那么多步,只要王子异往前走一步,他便会把接下来的九十九步都走完。他始终不相信那是一个寡情的商人。

以前的他把自己攒了二十余年的感情全部献给了这一个人,他在这种半清醒半疯狂的爱与期待中度过生活的每时每分,努力做出自己的作品,一些被世人认可的成绩,在混乱嘈杂的世界中安静地守着自己的初心和一个人。

一切似乎都在向更好的未来发展,最后却只换回一场自己主动勾引的性/爱,与那一句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。

答案是对不起。



而现在的自己,憔悴,虚弱,毫无生气,王子异却说来看他。看他什么呢,王子异难道不是已经明确的拒绝他了?如果王子异是来可怜他,送上一点救世主般的怜悯,那他蔡徐坤宁可不要。他不愿意再那么卑微地去爱了。



如果没有爱,至少还有痛苦陪着他,只有这种痛苦才能让蔡徐坤觉得,自己还活着,而不是一个疲惫的,昏昏欲睡的失败者。




从王子异送的房子搬出去以后,在很多一夜无眠的时候,蔡徐坤盯着天花板,渐渐明白两个人是多么的差距悬殊。他是商界巨贾,从小接受优良教育长大,是被爱包围的天之骄子。王子异对他的好,只不过是上之于下的施舍,是变相的交易,自己献出的那一点点卑微的爱意,怎么还祈求他能有同等的回馈呢。


他一直以来只有自己一个人,没家世,没背景,单枪匹马闯入这个纷繁复杂的圈子,即便有昨日的璀璨,也是受他人恩惠的结果。蔡徐坤经常噩梦连连,梦里的人面容模糊,但都在指责,说他是靠不正当的关系爬上现在的位置,说他没有实力,说他是被包养的小白脸...


即便到后来,他与王子异不再联系,也无法忘却那些梦魇。有时他甚至会怀疑自己,就是梦中那些人指责的那样无能。他一旦接到资源,获得新的奖项,都会惶惶不安——这算不算我自己努力达成的东西?是不是所有人,都知道我的事,都还是在照顾他的面子才...




他绝望地发觉,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,都被自己搅得一团糟。他成夜成夜的失眠,成日处于恍惚的状态中。直到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投入任何工作了。

他说要写歌而向公司请了假,在钢琴前却弹不出一个音符。他开始耳鸣,脑中时刻被各种嘈杂的声音包围,梦中那些人的指责声越来越大,最后所有的幻影重叠在一起,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。


那个人沉默的站在那里,他如何祈求他,追赶他,都无法触及。

夜的尽头,蔡徐坤泪流满面地醒来。

他知道那是王子异。




心瘾成疾,他终究是病了。






蔡徐坤咬咬牙,才有抬头与王子异对视的勇气。

“王总...如果是来可怜我的,那就请回吧。”

他没有发觉,自己讲话时的语气都在颤抖。



蔡徐坤下了床想送客,他太久没有吃东西,身子都站不稳,摇摇晃晃,如同风中欲坠的一片叶。他走到王子异跟前,艰难地把人往外推。王子异怔怔的看着他,他虚弱的根本没什么力气了,还一直在徒劳地推。这样一折腾,他终于用完了最后一点劲,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


王子异赶紧接住了蔡徐坤,他再也无法无动于衷。原本蔡徐坤的骨架就要比他小一圈,这么多天的折磨下来,更是一抱就能把整个人圈在怀里。王子异抱住他时,心里那块空空的地方才像是得到了一点填补,即便胸口仍然钝钝地痛,至少,他感受到了一些东西的存在。



屋外的暴雨开始落了,王子异将人打横抱起,踹开半掩的门匆匆地向车里赶去。车门的关闭将雷电轰鸣声隔绝在外。他将蔡徐坤放在副驾上,给人系好安全带,把座椅放倒让他能坐得舒服些。王子异看着他紧闭双眼的样子,突然想到从前那个夜晚,蔡徐坤也是这样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。那时的他脸上带着一抹醉酒的红,现在却消瘦而苍白。


他不忍心再去想了。




他俯身给蔡徐坤擦脸上沾着的雨水。纸巾柔软地拂过脸颊,却怎么也擦不尽。他才发现,蔡徐坤在流眼泪。


蔡徐坤在泪眼迷蒙中稍稍清醒过来,发现自己身处车内,慌忙抓住王子异伸过来擦泪的手,语气慌张,嗓音嘶哑。



“不要带我去医院...我不去医院...”

“不要让他们,看见我这副样子...”



闪电穿过云层劈下,天空在一瞬间发亮。巨大的雷雨声淹没了他无助的哭喊声。他喊着喊着,又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,嘴唇却一直在动。



王子异整个人都泡在痛心与酸楚之中,他凑近一点,去听蔡徐坤说的话。

蔡徐坤的眼泪顺着脸颊淌在了王子异撑在他身侧的手腕上。他喃喃地说。



“求求你...”

“求求你了...子异...”






凌晨四点空旷的高速上,只有一辆车在疾驰向市区赶去。开车的男子拨通了他所有私人医生的电话。


“能尽快赶来我家吗?拜托您了。”




——

tbc.

评论(26)

热度(230)